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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我有一瓢酒 (第1/2页)
初民逐水而居,逐渐发展出大大小小的城池,将各种资源聚集于此。因此,乡村人想搬入镇子,镇上人想挤进县城,县城人削尖脑袋往郡府钻。 不过,凡事总有例外,令人啧啧称奇。 栖云郡城的仵作班头孙栓当差三十几年,积攒了不少金银。前年孙子出世之后,他把城内一间旺铺卖掉,在城外置办了庄园,让老婆儿子媳妇孙子统统搬过去享福。 捕快本是贱业,仵作又是捕快中最卑贱的,成天与横死之人打交道。 他们身上的阴气太重,无人喜欢。工食银也不高,一年才十五两。尽管来钱的路子窄,比不了捕头风光,照样少不了茶钱、酒钱、力差钱。 比方说,仵作迟迟不肯查明死因,死者就入不了殓。或者查验的时候,将遗体胡乱肢解。亲属为了逝者入土为安,只好进行打点。存在隐情的,更少不了大笔封口费。 只有碰到无主的血案时,仵作才没啥油水捞,还要累成狗。 孙栓像蚊子积血似的一点点攒,老来竟然置办了庄园,不能不让人夸一句,好手段! 奇在他年过花甲,金盆洗手卸下差使,该好好享受田园风光,天伦之乐了。不,孙老儿连临近主街的宅院也卖掉,搬去城南偏僻的烂屋,一个人独住。 难道和家里人有矛盾?也不像。逢年过节时,儿子媳妇总会带着孙子探望。 他偶尔出城,从不肯在自家的园子留宿,天黑之前必定回转。 真是个怪人! 华王登基后改年号为天启,沿用阴历。一二三月为春,四五六月为夏,七八九月为秋,十十一十二月为冬。 这一天正是天启二十年的二月初一。 夜空静谧,繁星闪烁。 初一俗称朔日,月亮隐没。童谣云,初一看不见,初二一根线,初三初四蛾眉弯…… 星光下,地面模糊成一片,阴影浓黑。 信天游在树影里滑行。 他的消化能力是常人几十倍,食物全部转化为纯能量储存,而非皮下脂肪,所以长不胖。但暴食之后,也是相对虚弱的时刻。恹恹的提不起精神,有点像吃撑了的大蟒蛇。 现在就好多了。 脚尖一点,人轻轻飘行出一丈多远。不发出一点声响,与夜色融为一体。 黑暗中,出现了一团模糊光亮。 等距离不到百米了,信天游藏身于一棵柳树后,仔细观察。 前方是一个破落院子,土坯围墙倒塌了好几处。茅屋檐下挂着一盏“气死风”灯笼,朽坏的篱笆门大敞开,院中摆放一张小桌。 一灯如豆,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星光下独酌。夹一颗花生米“咯嘣”嚼半天,“咕咚”灌下一盅酒,时不时以四十五度仰角忧郁地望向夜空。 气氛阴森,特像鬼怪狐精出场时的情形。 这里位于南城的低洼处,不仅偏僻,一下雨就成涝。春夏蚊虫肆虐,秋冬寒风凛冽。几乎没什么人家愿意住,除了一些穷苦人来此开荒种菜。 信天游微闭双目,将听力提升到极致。确定方圆三百米范围内,只有老头一个人。 今天中午,他在郡守府大嚼了一顿后,没去安排好的客栈。 董淑敏需要调节身体适应“进化一号”的改造,把陪同他与马翠花逛街的计划推迟到明天上午,也没有出门。 少年直奔书肆。 窝在云山十六年,信息闭塞。 这一次,他想从源头到源尾梳理出一条清晰的世界演变脉络。 郡城的书肆多,规模不小。 掌柜们往往带点书卷气息,见他不买书只翻阅,以为是谁家的书童来此恶补。乐于提供方便,不明白的地方还要解说一番,过过嘴瘾。 信天游发现,确实存在一个消逝的文明。 零星见到了从先秦至汉、唐、宋……的典籍与史料记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