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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偏心也是病 (第3/3页)
” “你还好意思说我们穷!”张三娘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。 她尽量给丈夫面子,不和公公计较,但她绝不能容忍公公这样欺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。 她怒视范大川道:“去年分家,你给了大郎什么?土地、房产都要留给老四,就把我们赶出来了。 我们居无定所,多亏我的一点嫁妆才修起这三间房,我就问你一句话,大郎是不是你的儿子?” 张三娘越说越伤心,眼睛都红了。 “大郎为什么没有读书,你还不清楚吗?他十五岁就下湖打渔养家,你却在这里说他愚蠢,你应该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!” 范大川脸一阵红一阵白,他也索性豁出去了。 “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公平,那我就实话实说,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当官的儿子,可大郎打渔,二郎经商,三郎做了倒插门,都指望不上。 现在只有老四读书有成,最有希望当官,我就指望他当官后光宗耀祖,还能给我养老送终,所以你们就别怪我偏向老四多一点,而且你们对老四好一点,那就是孝顺我了。” “爹爹,我没有说您老人家偏心。”范铁舟连忙劝道。 “可你婆娘说了,哼!” 范大川重重哼了一声,转身就走,可走出门了,他忽然又拐回来,一把抄起装满桂鱼的篓子,骂骂咧咧走了。 ....... 范仲淹沿着河边返回住处,他心中十分感慨。 明明孙子是大智若愚,是罕见的美玉良才,范大川却视而不见,明明小儿子是个草包,他却当作明珠。 写了一堆狗屁不通的文章,居然还想做他范仲淹的继承人,他范仲淹再被贬黜,也不至于堕落如斯。 这时,范仲淹忽然隐隐听见范宁在喊自己。 一回头,只见范宁从后面飞奔而来,手中拿着一张纸。 范仲淹停住了脚步,心中奇怪,这孩子要给自己看什么? 片刻,范宁气喘吁吁奔来,将手中纸递给范仲淹,“这是孙儿写的一首词,请三阿公指教!” 范仲淹望着他红扑扑的小脸,心中涌起一股怜爱,他弯腰摸摸范宁的小脑袋。 “好的,我一定会好好读一读!” 范仲淹想了想,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他。 “镇上范氏本堂内有一座藏书楼,凭这枚玉佩可以进去。” 范宁接过玉佩深深行一礼,“谢谢三阿公提携!” 范仲淹笑着抚摸他的头,“你好好努力,等下次我再来时,多写几首诗给我看看。” “孙儿一定会努力!” 停一下,范宁又笑嘻嘻说:“这首词或许能让三阿公的心情好一点。” 说完,他一溜烟地跑没影了。 ........ 范仲淹沿着河边缓缓而行,一边走,一边读着范宁写给他的词: 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 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 范仲淹心中震惊异常,他简直不敢相信,这会是一个八岁孩子写的词,自己也未必能写得出来啊! 范仲淹停下脚步读了一遍又一遍,他终于领悟了这首词蕴含的人生哲理。 虽然只是描写野外途中偶遇风雨,但它却在简朴中见深意,在寻常处生奇景,表现出一种旷达超脱的胸襟。 范仲淹眼角忽然有点湿润了,这首词分明就是一个正直文人在坎坷人生中力求解脱之道。 这写的就是自己啊! 这时,范仲淹想到了范宁那纯净的目光,想到了他红扑扑的笑脸中蕴藏的无穷活力,这一刻他心中跟着变得生机盎然起来。 ........ 房间里,张三娘还在埋怨丈夫。 “难得三叔喜欢宁儿,你也不让三叔帮帮忙,延英学堂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上的?” 范铁舟修理着锄头,闷声回答妻子的埋怨。 “咱们就靠自己本事去考试,实在考不上就去读镇里的官办学堂,不管走到哪里,我相信儿子都是一颗最亮的明珠。” 张三娘叹口气,“我也希望宁儿好好给咱们争口气,让你爹爹看看,他是怎么把明珠当成了瓦砾!” 这时,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咳嗽。 范铁舟连忙从屋里出来,却见是三叔站在院子里。 范铁舟挠挠后脑勺,“三叔还有什么事吗?” 范仲淹微微笑道:“我刚才忘记问了,明天我要去一趟京城,不知宁儿可愿意离家一个月?”